湖南农业大学-湖南农大

 找回密码
 注册
搜索
123
返回列表 发新帖
楼主: killbill
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

[ZT]铁血华年--辛亥革命那一枪

[复制链接]
31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7-10 22:17:12 | 只看该作者
 养敌自重观形势——袁世凯按兵不动
  
  
  谈起袁世凯在辛亥革命后刚上台时任清廷“总理大臣”的表现,几十年来,即使是“极左”的历史学者,立刻忘记了他们“革命派”的身份,无不破口大骂袁世凯阴险,对他的束手观斗痛心疾首。
  
  这种心态,无非是出自中国人内心中最深层次的、为统治者帮闲效忠的“忠臣”心态。
  
  换位思考,如果我们中的哪人,身为当时的袁世凯,我们会怎么做?我们会傻不啦叽拼死命为清朝打拼,灭掉武昌革命党,然后再俯首听命,任凭载沣对我们卸磨杀驴吗?
  
  走鸟尽,良弓藏;狡免死,走狗烹。满清统治者一向用此侪俩,袁世凯能不寒心吗?
  
  凭什么要袁世凯去做岳飞?凭什么要袁世凯去做年羹尧?
  
  自朝鲜到直隶,袁世凯为清朝竭尽犬马之劳。可是,他最后换来什么呢?差一点就换来一把杀头的钢刀。如果当时载沣多一点阴狠,袁世凯肯定会身首异处,连一束白练都得不到——那是赐给满清权贵全尸自尽用的,汉人就要掉脑袋。
  
  作为儒学熏陶出来的袁宫保,自有他本身的政治道德和伦理观。但强求他对满清效忠至死,鞠躬尽瘁,就是我们时人对历史人物的刻薄和苛刻。
  
  重入北京后,乍暖还寒的那颗心,让袁世凯变得无比持重。他的城府,一天深似一天。
  
  在“革命”和“F_G_M”两个阵营间,踩稳钢丝,拿捏有度,以求自身利益最大化。
  
  所以,从一开始,对于武昌的革命军,袁世凯本人胸有成算,根本没有急赤火燎杀绝灭绝的心。
  
  人在彰德时,他已经派出手下刘承恩,以湖北老乡身份向黎元洪套近乎。攻克汉口后,在枪逼紧逼的同时,袁世凯派人劝降,遭到革命党人明白的拒绝。而后,刘承恩得他授意,派密探王洪胜持秘信往见黎元洪。双方见面谈话详情如下,很耐人寻味:
  
  黎元洪:“你送信,想说什么?”
  
  王洪胜:“我此来,意在两下取和,以免汉人受害,保全大局。打仗的时候,坏的房子,失的银钱,全是我们汉人的。”
  
  黎元洪:“你们大人(指刘承恩)要是未打汉口以前来说,就好说了,可惜来晚了”
  
   王洪胜:“我们大人上月24日由清江才到家,宫保(袁世凯)28日打电话,招我们大人到彰德府,才派办理招抚事宜。我们大人到汉口的时候,双方打过几次仗了,汉口房屋已经烧坏了。”
  
  黎元洪:“现在要说和,须将皇族另置一地与他居住,管他的吃穿,不准他管我们汉人的事情。”
  
  王洪胜:“现在朝廷有旨,Z_F各大臣旗人,庆亲王、那桐等,都已开缺,派袁宫保总理内阁大臣。”
  
  黎元洪:“宫保见事差矣!这时不该出来。先前宫保做直隶总督,好好的,为甚么开缺?现在有乱事,又请宫保出来,为甚么不叫满人带第一镇来打仗?可见旗人大有奸心。……这个时候,如果不将皇上推倒,随便和了,以后大权归他(满洲),他更比从前加一倍的狠,我们更无有法子了。要照满人一登位时待我们汉人光景,现在我们汉人应将他满人的全家杀完,这才可以报前仇。现在我们许给他一块地方,供应他的吃穿,是很对得住他的。……瑞澂、盛宣怀两人,令人可恨,将来就是太平了,也要拿住杀他”。
  不过,在回绝袁世凯讲和的同时,黎元洪没把话说死:“如果刘承恩他能过江来,我和他可以好好谈谈。”
  
  当时,对于与老袁谈条件,黄兴似乎更积极主动些。刚刚参加完登台拜将得任“总司令”的他,在11月9日,曾写亲笔信给袁世凯,先谈满清残暴:“满洲朝廷,衣冠禽兽,二百六十年来,事事与人背道而驰,有加毋已,是以满奴主权所及之地,即生灵涂炭之地。”继之,黄兴劝袁世凯以汉人身份,要明白大义,劝他反正:“人才厚有高下之分,起义断无先后之别。明公不能,高出(黄)兴等万万,以拿破仑、华盛顿之资格,出而建拿破仑、华盛顿之事功,直捣黄龙,灭此虏(满清)而同食……苍生霖雨,群仰明公。千载一时,祈毋坐失!”
  
  见此信,袁世凯特别高兴。人都有喜欢被人戴高帽的潜在心理,老袁也不能免俗。于是,他正式以刘承恩为使,持他本人亲笔信过江与革命军讲和,表示说:“如能承认君主立宪,两军即息战。否则,仍以武力解决。”
  
  观其茬口,仍旧硬勃。
  
  黎元洪此时一点也不软蛋,当着军Z_F众人的面,反驳刘承恩的“劝说”,激言道:“袁大人逼我们讲和,目的不过是借此自抬威权。希望你转告他,不要做没有人格的满洲奴才,应转旗北向,推满清朝,否则,双方无和可谈,只得约期大战而已!”在写给袁世凯的信中,黎元洪语气生硬,指斥到位:
  
  “公之外状,佯持中立,于满汉两面,若皆无所为。实则公之自私自为之心,深固不摇,而后乃敢悍然如此,欲收渔人之利也。……(你如此)半推半就,凭术弄巧,欲奋一人之私智,凭今日汉族革命之声灵,以褫胡主之骄魄,乘其震惧失措而篡取其柄,且欲存留鞑统,以为钳制中原之具,而假托于君主立宪……(然后,黎元洪又呼吁袁世凯翻然悔悟,站在革命军一边)公果能来归乎?与吾侪共扶大义,将见四万兆之人,皆皈心于公,将来总统选举时,第一任之中华共和大总统,公固不难从容猎取也。”
  
  后来,不仅黎元洪态度强硬,黄兴也改变先前谆谆而劝的姿态,立驳刘承恩的君主立宪言论,并通谕武汉军民,勿为袁世凯讲和所动,揭发其不良居心。
  
  袁世凯得知革命党方面态度后,一则喜,一则怒。喜的是已探明革命党底线,怒的是这帮人大败方输后仍旧如此不服气。
  
  于是,他加紧部署冯国璋等人的进攻,派兵攻下汉阳。“若不挫其锐气,和议固然无望,余半身威名,亦将尽付东流!”袁世凯在给弟弟袁世彤的家书中如此写道。
  
  革命党方面,黄兴离阵后,蒋翊武接替他“总司令”的位置,吴兆麟充任总参谋长(孙武等人,不满文学社的“湖南人”占位,不久就耸恿黎元洪把蒋翊武的位置给了谭人凤。每隔多久,孙武又挤走谭人凤)。
  
  12月1日,北洋军已经占据了龟山制高点。他们把大炮搬上山,朝着武昌居高临下一顿乱轰。
  
  说着“乱轰”,是讲炮火的频密,其实一点不乱。北洋军的炮兵都是科班出身,打得很精准,又有暗探提前报料,所以,武昌各军事、民政部门无不挨弹。
  
  特别是在一个日本士官学校炮兵科出身的军官瞄准下,仅用三发德国管退炮炮弹,清军就把武昌都督府的大房顶子揭开了大壳。
  情势如此危急,黎元洪坐不住了,他吩咐手下收拾行装,准备溜号。
  
  孙振武,邓玉麟等人得知消息,立刻赶来劝阻。
  
  “大敌当前,身为都督,你应该作出表率。弃守地而走,就是临阵脱逃!”张振武大声责斥黎元洪。
  
  老黎忸怩,低头搓手。
  
  张振武唤人,吩咐“保护”好大都督,然后他匆匆离去,布置防卫。
  
  禁不住大炮弹、二炮弹一个接一个往没有上层屋顶的都督府中乱落,黎元洪最终还是从中逃了出来。
  
  他带着人奔往洪山临时司令部方向退却。最后,一行人跑到了葛店附近的王家店,吃饭喘息。
  
  大都督狼狈出逃,武昌城内更加混乱,军心焕散,居民乱逃。
  
  孙武本人,见势不妙,也擅自出城“办公”。
  
  依照当时的态势,武昌沦陷,只是早晚的事情。
  
  连革命军自己都大惑不解地是,占尽优势的北洋军,根本没有乘胜追击,只是不停地发炮“震摄”,步兵并未发动进攻。
  
  而且,就在黎元洪本人逃离都督府的当天,袁世凯派人送信,要与革命军“讲和”。
  
  黎元洪简单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!
  
  等黎元洪确实得知老袁要“讲和”,他变得无比主动和热情——马上就要玩完的关键时刻,竟然对手要言和,真是天佑我也!
  
  不是天佑他,是袁世凯佑他。袁世凯也不是佑他,最终目的是佑袁世凯自己。
  
  11月30日那天,冯国璋本人受到朝廷封自己为“男爵”的鼓舞,加上大胜的铺垫,要一举攻下武昌。这可把袁世凯急坏了,一日内七次急电,制止他的进攻。
  
  冯国璋贪功心切,差点坏了老袁的好事。
  
  到了这个时候,武昌军Z_F中最强硬的革命派,也都默不作声了。谁心里都清楚,谈和,是武昌革命军苟延残喘唯一的机会。
  
  早在汉阳失陷当天,黎元洪已经派人找到了在武昌的上海英文报《大陆报》记者埃德温,公布了他的“声明”:
  
  “敝人切望停战,俾联络共和各省,确定继续交战或与立宪人士协商调解事宜。敝人始终期望了结自相残杀、流血痛苦、毁坏财产之局面,以免招致列强干涉。为此,特声明愿作出任何让步,以确保停止残杀。窃以为应由共和党人与朝廷双方宣布休战,使双方代表得以洽商。倘共和各省议决继续交战,敝人甘冒矢石,作战到底。”
  
  最后那句“甘冒矢石、作战到底”的话,明显没有任何底气。
  
  12月1日傍晚,英国驻汉口总领事盘恩,拿着由清军拟好的和议条款,过江来见黎元洪。
  
  由于老黎已经腿快跑去王家店,蒋翊武、孙武、吴兆麟等人接待了他。
  
  袁世凯与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是老友,故而朱尔典受托指示盘恩来帮助办事。
  
  议和条款中,英国及其他国家的领事,集体建议交战双方休战三天(12月3日8时起)。这份协议,武昌方面先盖印,然后再由清方盖印。
  
  看上去,这显然是一种近乎“城下之盟”的侮辱。但孙武等人此时顾不了那么多,喘息要紧,他们立即同意了盘恩的要求。
  
  此时,有一个小问题出现了――黎元洪逃跑的时候,把大都督印信带走,无法盖印。
  
  好在都督府中人才诸多,一名叫高楚观的人善篆刻,仅仅几分钟,就用大萝卜上刻了个总督“大印”,盖在停战书上,让英国佬带走。
  
  听说和议已成,黎元洪大喜。他赶紧从王家店往回赶,一路翻蹄亮掌。一来武昌已无那时危险,二来怕自己离开久了,孙武、张振武或蒋翊武等人会取代他的位置。
  
  回来后,黎元洪发现,自己不仅没有失势,反而地位更稳,权力更重。因为,清方已经明白无误地表示,以他为谈判一方总代表。
  至此,他对先前自己英文报上登声明“无条件议和”的“失态”有点后悔。
  
  于是,他开始广见记者,大说自己赞同共和,要求革命党人坚决联合,一定迫使清廷下台。
  
  如此这般,黎元洪把汉阳失陷后他自己的动摇,完全遮掩。
  
  观察黎元洪起义后一向所为,最初时刻,他确实非常动摇,甚至数次在与清军军官的电话中表示自己“被逼”的无奈。随着局势的逐渐明朗,他也一步一步发生了改变,铁下一条心上“贼船”了。即使是从武昌往外逃的当口,他也并非要叛变投敌啥的,而是躲一躲看一看的心态。当时,各省独立潮起,造反的,不仅仅是他老黎一个人。即使武昌败了,他还可以跑到别的地方。更重要的是,熟读史书的他,也更加摸清了袁世凯的心思——养寇自重。他知道,有了自己的存在,袁世凯在朝廷才能显得更加重要。
  
  于袁世凯而言,保有了武昌,给革命军留下一块地盘,在对外显示了自己宽容态度以外,最重要是保留住和谈的对手,证明革命军力量不可小视,借此可继续挤兑满清朝廷,以免攻破武昌后载沣等人对自己再起烹狗之念。
  
  然而,令袁世凯心中不安的事情发生了。
  
  1911年12月2日,在武汉的交战双方停战协定生效的那一天,南京却被革命军攻占了。
  
  这样一来,革命军阵营士气高涨,被汉阳、汉口失陷所打击而沉的锐气,重新出现。
  
  北京内阁会议上,善耆等满清皇贵见袁世凯按兵不动,怒不可遏,大声质问他:
  
  “龟山大捷,汉阳、汉口已复,大胜如此,武昌指日可复,为何与贼党言和停战?”
  
  袁世凯轻蔑一笑,答言:“汉口、汉阳虽收,南京又陷。南京,天下要冲,形势倍于武汉。党人势大,蛊惑国人,人心军心浮动。议和,此乃权宜之计。我以三年为期,必灭党人。如各位盲动,以天下为孤注,不妨代我行权,袁某当避位!”
  
  恫赫之下,几个鸟笼子里出来的满洲贵人,噤口不言。
  
  行文至此,笔者想起袁世凯十五岁、十九岁风华正茂时所写的三首诗,气势磅礴,志向远大,飘飘有凌云之气:
  
  
  我今独上雨花台,万古英雄付劫灰。
  谓是孙策破刘处,相传梅锅屯兵来。
  大江滚滚向东去,寸心郁郁何时开。
  只等毛羽一丰满,飞下九天拯鸿哀。”
  (袁世凯十五岁登雨花台,所作七律《怀古》)
  
   其一:
  人生在世如乱麻,谁为圣贤谁奸邪?
  霜雪临头凋蒲柳,风云满地起龙蛇。
  治丝乱者一刀斩,所志成时万口夸。
  郁郁壮怀无人识,侧身天地长咨嗟。
  
  其二:
  不爱金钱不爱名,大权在手世人钦。
  千古英雄曹孟德,百年毁誉太史公。
  风云际会终有日,是非黑白不能明。
  长歌咏志登高阁,万里江山眼底横。”
  (以上诗句,乃袁世凯十九岁返回项城坐组织文社是所咏十多首《咏怀诗》中的两首。)
  
32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7-31 06:55:49 | 只看该作者
 过把瘾就走
  
  ——昙花一现的南京“临时”Z_F
  
  正当袁世凯踌躇满志与武昌的黎元洪讨价还价占便宜的时候,南京方面的革命军势态进展之速,非常超乎他的意料。
  
  南京,虎踞龙盘,九朝古都,为当年诸葛亮所叹:“钟山龙盘,石头虎踞,北帝王之宅!”
  
  这一胜地,东南的太湖平原、钱塘江流域乃资源丰富的大粮仓。环顾周遭,皆大富之地,据此可富甲一方。沿江上溯,九江、武汉尽可控遏;沿流而下,又直抵上海。秦淮河与太湖水系,八达四通,更使这一重镇的军事幅射力影响巨大。
  
  从地势上观察,南京北高南低,四周环山,城墙艰厚,易守难攻。城西,秦淮河入江,江边多山矶;西南往东北,石头山、马鞍山、卢龙山、幕府山逶迤;东北面,宁镇山脉的钟山耸峙;正北,富贵山、鸡笼山、霞舟山固踞;南边,长命州、张公洲、白鹭洲形成了夹江,山屏水蔽,拱卫古都。
  
  南京,地连三楚,势控两江。群山屏围,长江襟带。如此东南重镇,连江带湖,控遏鄂、赣、皖、苏动脉,又有长江天堑之险。
  更特别的是,明朝朱元璋定都于此,故而南京对于汉族人民的政治符号意义,影响非常关键。
  
  如此坚城古都,竟然一朝落入革命军之手,甭说是清廷,连袁世凯都感到十分震惊。
  
  水陆并发下雄城——南京的光复
  
  江苏一地,向来为富庶之区。可发一叹的是,衰世天灾多,1911年秋,苏南一带遭遇几十年不遇的大洪水,农民几乎颗粒无收,灾情十分严重。
  
  由于对外有巨额的赔款要年年缴送,清廷在灾年不能免征租赋,仍旧搜刮穷民。
  
  如此情势下,饿殍遍地。官府仍旧横征暴敛,自然会激酿成变。苏南地区抢米风潮与农民抗租运动此起彼伏,无锡、常熟、江阴三县交合地还爆发了“千人会起义”,局势十分混乱。
  
  如此这般,给革命党人以巨大的活动空间。
  
  继上海1911年11月4日光复后,苏州的新军官兵人心思动。
  
  大势所趋。本来就对清廷心存不满的清朝江苏巡抚程德全,在经过与当地士绅协商后,在11月5日宣布反正,成立中华民国江苏都督府,程德全被推为苏军大都督。(现在苏州寒山寺的“寒山古寺”四字即是程德全所写)。
  
  清朝在苏州的提法司护理藩司左孝同(左宗棠第四子)忠于满清,偷偷跑到南京,急向清朝的两江总督张人骏(此人有个名人侄女张爱玲,比他有名多了)求援,并嘱咐他做好军事准备。
  
  当时,南京名义上主要负责军事的,是江宁将军铁良,这人是满人中一直号称“知兵”的顽固派,曾为陆军部大臣。摄政王载沣上台后,把他排挤到地方当“江宁将军”。(南京当时就称“江宁”)
  除了张人俊、铁良二人一文一武大员,真正在南京主管日常防务的,乃臭名昭著的张勋,时为江南提督。
  
  继上海、苏州光复后,无锡、常州、太仓、昆山陆续光复。1911年11月7日,南京的门户镇江,在城外第九镇18协新军起义下,发动进攻,城内旗兵不支缴械,都统载穆(旗人)吞金自杀(这个死法不好受)。镇江光复。
  
  镇江一地,挟象山、北固山、金山、焦山、岘凉诸险隘,乃南京锁钥。
  
  好消息陆续有来。镇江光复后,自长江上游东溯而下的清朝南洋海军江贞、飞鹰、楚同等十三艘军舰,也在镇江江面宣布起义,被改编为革命军镇军舰队。
  
  其间,至11月15日止,江苏的常熟、江阴、宜兴、吴江陆次光复。清江浦(淮阴)炮队起义,淮阴告复。通州(南通)也有戏剧性,当地士绅们集体“规劝” 清朝狼山镇总兵张士翰,要他缴械。这哥们听劝,表示无条件归顺后,孤身离职,于是通州(南通)光复。11月10日,扬州不流血光复。11月22日,海州巡防营清军暴动,仅仅十几个党人士兵,就攻克了海州衙门。
  
  至此,双跨长江南北的江苏大部分,基本光复,南京成为一座孤城。
  
  1911年11月4日,浙江省城新军起义,上海的陈其美派党人蒋介石、王金发等率沪军敢死队前来助战。仅一天时间,就光复了杭州。由于表现勇敢,青年蒋介石甚得沪督陈其美赞赏,提拔他为团长。当时的蒋中正,年仅24岁。
  
  扫清外围拔钉子。革命军对南京坚城,志在必得。只要夺取南京,就能与武昌革命军遥相呼应,最终在战略上形成与清廷的南北对峙大势。
  
  驻防南军的清朝新军,是第九镇的17协33标和34标,外加骑兵第9标,炮兵第9标,以及工程、辎重各一营,约有5000多人。33标原来的标统赵声(1881—1911),为江苏丹徒(今镇江)人,同盟会员,一直在军中宣传革命。他后来遭到张人骏疑忌,被迫去职(他去职后参加过两次广州起义,因连败而忧愤成疾,1911年5月病死于香港)。所以,南京的新军革命根基,非常有底。
  
  武昌起义后,听说起义主力是湖北那里的新军八镇,在南京的新军九镇官兵摩拳擦掌。
  
  两江总督张人骏、江宁将军铁良以及江南都督张勋,都对九镇新军非常猜忌,很想把士兵全部缴械。但是,他们恐怕一下子激起兵变,缴械令一直未敢猝发。
  
  思来想去,张勋等人不敢怠慢,就严格限制九镇新军的弹药使用,下令士兵们要把打靶后所剩的子弹、炮弹一律上缴,还强行取走九镇的几门大炮和数挺机关枪。
  
  为了从心理上震赫新军,张勋派出三个营的精锐,紧靠33标驻地部防,以备不测。同时,他还下令还架设大炮于猫儿山,炮口直指33标营房。狮子山清军防营要塞的大炮,也指向33标。
  
  见城中双方杀气腾腾如此紧张,城内的士绅害怕这些军爷们火并,就建议张人骏把九镇新军调往城外。
  
  这个台阶,对双方都有好处。张从骏照准。
  
  10月3日,新军第九镇统制徐绍祯率领城内新军,移师城外,驻兵于距南京60里开外的秣陵镇。
  
  刚到秣陵镇,九镇新军在军中中下级党人鼓动下,即刻子弹上膛,刺刀开刃,准备杀回南京。
  
  在镇江驻守的35标,江阴驻守的36标,闻讯也跃跃欲试。不久镇江光复。
  
  这时候,由于张勋等人的严限,九镇新军每人手中仅有三颗子弹。即便如此缺粮少弹,士兵们迫不及待要革命。
  
  11月7日,33标、34标的官兵们就开始猛攻南京雨花台炮台。
  
  新军勇猛无畏,拼死进攻,已经打到了距炮台一公里的地方。由于他们枪中的子弹打光,最终不能即刻成功。
  
  清军的机关枪,像割草一样,把不少空枪进攻的九镇新军士兵撂倒在阵地前。
  
  最后,仍有百余新军官兵挥舞刺刀攻上炮台。
  
  由于众寡不敌,清军弹足枪精,这百多名新军皆战死于炮台之上。
  为了把起义的势头压下去,清军调校炮台上的大炮,炮炮直中进攻中的新军。
  
  轰鸣声中,血肉横飞,马倒人亡。
  
  九镇起义士兵不支,只得沿宁镇大道撤往镇江方向。
  
  上海中部同盟会总部得悉起义军攻打南京失利,非常关切,决定组建“江浙联军”,合力夺取南京。
  
  与此同时,他们通电光复各省,希望能各自派军增援。
  
  为了指挥有力,大家拥推新军第九镇统制徐绍桢为联军总司令。
  
  众人拾柴火焰高。江浙各地部队集结,共有兵力三万多。上海方面运送了充足的弹药;湖南、湖北两省军Z_F共解饷银二百万两。
  
  相比之下,清军在南京兵力有两万多人,有铁良指挥的驻防旗兵一标,炮兵一营,以及张勋江防军的步、炮四个营,后又新招募一营约3000新兵。
  
  为了阻截张勋军逃跑后路,拦截北方清军的支援,江浙革命联军由镇军李竟成部组成江北支队,在长江北岸自六合攻向浦口,以张声势。
  
  同时,革命军海军舰艇在长江上发炮策应,掩护登陆,并阻止清军在江上的南北交通。
  
  主功方面的计划,由镇、沪、浙军为主力,东面出动,率先扫清外围马群、孝陵卫等清军据点,夺取南京的制高点天堡城,而后攻占南京东城及东北各个城门。南路方面,以苏州军为主力,在雨花台一带佯功,牵制清军主力,伺机入聚宝门、洪武门。北路呢,派出镇、浙军部分士兵进攻乌龙山和幕府山,清除狮子山炮台等外围要塞。
  
  一切就序后,11月24日大早,江浙联军首先与清军在马群、孝陵卫一带激战,首战即大破张勋辫子兵。
  
  打到下午3点左右,革命军在海军掩护下,已有部分士兵乘舰逐波,在乌龙山登陆。
  
  这时候,炮台上清军已经被“策反”,忙树白旗反正。乌龙山炮台被联军所有。
  
  11月25日,随着幕府山炮台、下关东西炮台的反正,革命军攻占马群、孝陵卫阵地。
  
  张勋杀红眼,转日亲自督战,指挥7000人马,想拼死夺回孝陵卫等外围阵地和炮台。
  
  革命军血战,双方伤亡惨重,一时间不分胜负,胶着在一处。
  
  关键时刻,沪军1500多援军杀至,打得张勋军措手不及,大败而去。他手下一多半人马,不是被打死打伤,就是成了俘虏。
  
  张勋只得逃回城去,再想办法。
  
  这个尽忠满清的汉人将军败回城中后,并不气馁,依据坚城高地,用炮猛轰攻城的革命军士兵,还时时出城进袭,打不过就后撤入城,在南京城周数处与革命军展开拉锯战。
  
  到了11月27日,由于南京外围的制高点如乌龙山、幕府山、孝陵卫、狮子山等地陆续落入革命军之手,形势对城内清军大为不利。
  联军在各处架设重炮,对准北极阁、富贵山、总督署,明故宫以及太平门、洪武门等战略要地,阵阵猛轰,打得张勋的兵马血肉成沫,四处惊奔。
  
  张勋(1854-1923),字少轩,江西奉新人,出身贫寒农家。他8岁丧母,12岁丧父,15岁入地主家为牧童,可谓“苦大仇深”。这个人当兵很晚,26岁(1879)年才入伍,五年后就在中法战争中因冒死进攻而立大功,后升为参将。甲午战争后,他在袁世凯手下,由于在山东镇压义和团有功,升任总兵。1901年后,他调入北京担任端门守卫任务,多次参与慈禧的扈驾随行,深得“老佛爷”信任。1911年,张勋被提升为江南提督。由于广受“皇恩”,这个粗汉是个铁杆保皇派。
  
  战至此时,南京只剩下最后一个难拨的钉子——天堡城。
  
  凡研究过南京历史的人都知道,天堡城乃南京咽喉,位于东郊紫金山西峰,形势险峻,易守难攻,为兵家必争必夺之地。
  
  一旦夺取天堡城,南京城尽收眼底,可顺势而下。
  
  在这里,张勋不惜老本,不仅派驻汉防军精锐一营,又派旗兵600,拥重炮十余门,数挺马克沁机关枪,死守不动。
  
  从11月24日到11月30日,江浙革命联军仰攻六日,徒然在天堡城下留下尸山血海,半步也无法进取。
  
  革命军将领心急如焚。
  
  浙军统领朱瑞火起,下令重赏:如有先登天堡城者,为夺取南京第一功。首入官兵,每人赏大洋50元,伤亡者铸像立名。
  
  同时,他亲自挑选200死士,排成两组,一组由白骨坟东湾上中茅山,攻天堡城侧背;一组由明孝陵园的通寺出发,直奔紫金山主峰,居高以击其东。而后,再派镇、浙、沪三军,从正面再行猛攻。
  
  由于不停地施以重炮,天堡城外围一大据点不支,守卫的清军叫嚷要投降。
  
  镇江革命军管带杨韵珂有信有义,下令革命军士兵停止射击,带着几个士兵上前准备交涉。
  
  不料,清军诈降,待他迎前时,排枪齐放。
  
  杨韵珂身中数十弹,栽倒在血泊中。
  
  死前,他对身后兄弟们大呼:“不夺天堡城,莫收我尸!”
  
  战至11月30日夜,天堡城下堆满了革命军尸体。
  
  革命军士兵们仍旧不放弃,冒死从各个方面进攻。
  
  率一支敢死队直插紫金山主峰的同盟会会员叶仰高(时任联军参谋),在冲锋中中弹阵亡,英勇献身。
  
  他的死,刺激了攻城的革命士兵,人们高呼“为叶长官报仇”,死攻天堡城……
  
  最终,12月1日黎明,镇军连长季遇春第一个登上天堡城,手刃清军机枪手。
  
  革命士兵一涌而上,把未死的数名清军捅成血窟窿,砍成肉泥酱。
  那位在紫金山主峰牺牲的叶仰高,名字看上去好像有些熟悉――不错,当初徐锡麟之所以仓猝起义,正因为叶仰高在上海被捕,受不过刑讯,供出不少革命党人,其中就包括化名“光汉子”的徐锡麟。如今,他在南京壮烈牺牲,终能洗一生之羞。孙中山在南京任临时大总统后,叶仰高的名字,镌刻在“浙军记功塔”上,名列第一,受到孙中山以及临时Z_F的拜祭。
  
  攻占天堡城后,革命军略感失望——虽然占据制高点,但许多重炮都在激烈的争战中损坏,惟剩一门德国山炮可用。
  
  这时候,新军九镇神炮手于魁派上用场。他调校炮口,连射几十炮,弹无虚发,把富贵山炮台轰上天。哭爹喊娘声中,清军的江防营炮兵溃逃而去。这位于魁,曾在秋操竞赛中与德国神炮手交过手,比试中拨得头筹。
  
  不久,从上海运到的24生大炮,被联军放于南京近郊的藤子树高地,向城内清军主要军事据点不停猛轰。
  
  如此巨炮,响彻云天,清军从精神上完全丧失斗志。
  
  见大势已去,张人骏通过美国领事向联军乞和。
  
  由于清方对交出张勋的条件不置可否,革命军没有停止攻城。南京,终于在12月2日得以光复。
  
  张人骏、铁良逃入泊于长江之上的日本军舰上避难;张勋率两千残卒出汉西门狼狈而逃。
  
  联军一路蹑杀,直追到临淮关才止步,获缴白银十多万及无数辎重。
  
  张勋等残兵败将脚下生风,一直跑到徐州才敢停下喘口气。
  
  
  
  锣鼓声声催人忙——和战皆是戏
  
  南京虽然被革命党人攻下,十几个省份宣布了独立,但全国大局的主动权,仍然在袁世凯手中。
  
  一方面,他想保留“武昌”的火种养敌自重;另一方面,他很想先剿平晋陕两省,图个北方的后院安宁。
  
  继第一次停战三日期满后,袁世凯在北京与英国公使朱尔典决定再继续停战15日,并准备派出唐绍仪(时任清廷邮传大臣)作为北方议和代表与南方革命军交涉。
  
  12月11日,唐绍仪到达汉口。但民军一方推出的南方议和代表伍廷芒不肯赴鄂,坚持把和谈地点设在上海。
  
  武昌的黎元洪拗不过,只得礼送唐绍仪去上海议和。
  
  中国人长久以来,一直地域观念严重,“各私其地,各私其人”(谭人凤语)。即使是当时独立的各省,皆有明显的割剧倾向。所以,上海光复后,就一直与武昌争夺“中央”名义权。
  
  由于武昌是首义之区,黎元洪一直在心理上以临时“中央”Z_F自居,并在11月9日通知独立各省派人到武昌开会。
  
  仅过三天,沪军都督陈其美联合苏督程德全、浙督汤寿潜,准备在上海设立“临时会议机关”,摹仿美国独立战争初期“十州会议”的形式,要各省派人到上海共筹临时Z_F。
  
  特别是陈其美,他本人是同盟会会员,基于山头主义的考量,他当然不希望武昌的“中央Z_F”成为现实。于是,在广泛联系江浙立宪派、党人以及旧官僚的基础上,以陈其美为中心,形成了一个“上海集团”。
  
  即便如此,武昌起义,天下共知,上海如果另打一面旗,毕竟不能服人。于是,陈其美就暂先承认武昌为“民国中央军Z_F”(鄂军都督府执行中央政务),同时,他企图在湖北设Z_F,在上海设议会。如此,先与武昌平分秋色,然后在牵制武昌的基础上,把政权重心逐步牵向上海。
  
  黎元洪在清朝的官场浸淫多年,当然不傻。11月20日,他申告各省都督,提出在大局粗定的基础上,让各省派人来武昌,拟议建立中央Z_F。
  
  也就是说,黎元洪想先下手为强,在湖北带头搭起中央Z_F的架子。
  
  由于当时黄兴本人也在武汉,上海集团不得不窝了口气表示退让,同意各省代表到湖北开会。
  
  人算不如天算。黎元洪正得意时,汉阳失守,武昌岌岌可危,连他本人也匆忙狼狈逃离都督府。不久,江浙联军攻陷南京,形势为之大变。
  
  12月4日,沪、江、浙三都督,公推黄兴为大元帅,黎元洪为副元帅,准备让黄兴在南京组织临时Z_F。
  
  此议一出,湖北方面大哗。对于黄兴当大元帅,武昌集团自然非常不服气,苏浙联军的军官,也有不少人反对“常败将军”担任如此要职。
  
  从黄兴本人讲,得知孙中山已从美国启程回国,他当时就不准备去当什么“大元帅”。老孙已在路上,黄兴恐怕自己的抢先一步,会造成同盟会的内部分裂。为此,他对身边同志推诚布公,表示说革命党人不能像“太平天国”那样窝里反,应该引以为戒,精诚团结。
  
  黄兴这个人,“革命”运气一直不好,但他个人品德方面,远在当时诸人之上,诚为一代磊落伟人。
  
  于是,12月12日,各省代表在南京开会后,就把原先的“决议”倒过来,以黎元洪为大元帅,黄兴为副元帅。临时大总统未举定以前,以大元帅代行其职务。
  
  得知这一结果,黎元洪非常高兴。但他还没有傻到离开自己老巢湖北远去南京当“大元帅”的地步。假模假式谦让一番过后,他“委托”副元帅黄兴在南京代他行权,让这位老实人再次替他收拾江南一带的乱摊子。
  
  黎元洪与黄兴争名号,很有凭恃心理。至于对未来民国的“大总统”的人选,在他心目中,非袁世凯莫属。
  
  袁世凯方面,为了使他自己的“和谈”计划顺利实施,换掉了傻不拉叽一心要打胜仗换“黄马褂”穿的冯国璋。
  
  连下汉口、汉阳之后,冯国璋凭勇乘胜,很想(而且完全有能力)把武昌顺势端掉。冯爷的积极主动,使得在北京的袁世凯急火攻心,心里那个气,不得不亲自打电话阻止这位不识时务的部下,让他停止进攻。阻止之后,又不好明说为什么。
  
  冯国璋呢,一万个想不明白——武昌的革命军已经人数寥寥,清军大小船只齐集江边,只要一声令下,武昌即时可以攻陷。于是,他三番五次发电报给袁世凯,让他下达总攻命令。
  
  光火之下,老袁在北京终于给他发来了电令:不是让他进攻,而是调他离开武昌,转任察哈尔都统(回京后就任禁卫军军统)。
  
  至于冯国璋统率的第一军,转由深知袁世凯心思的段祺瑞接替。
  段祺瑞这个安徽人很识相,他接手后按兵不动,一切惟袁世凯马首是瞻,袁叫干啥就干啥。
  
  正是因为在武汉结下的梁子,埋下了冯国璋、段祺瑞二人日后反目成仇的种子。袁世凯死后,北洋分裂,冯国璋直系,段祺瑞皖系,最终衍变成直奉大战。
  
  话题扯回。再讲南北和谈。
  
  12月8日下午3点,南北和谈在上海英租界南京路的市政厅举行。北方代表是唐绍仪、杨士奇等;南方代表是伍廷芳、温宗尧、王宠惠、以及汪精卫。
  
  汪精卫为何出现在代表团中呢?原来,辛亥革命爆发后,清廷迫于内外压力,开释政治犯,他出狱后,就被安排住在北京的六国饭店。
  
  出狱后,汪精卫积极投入革命工作。他与同盟会员魏宸组等人分析局势后,认为当时中国能推翻清廷的,非袁世凯莫属。于是,他们就决定在北京“策反”老袁,建立共和中国。
  
  袁世凯本人,对汪精卫的建议很感兴趣,便派出儿子袁克定以及杨度、赵秉钧等人与他密切联系。
  
  革命军攻克南京后,袁世凯先惊后喜——“不得汉阳,不足以夺革命之气;不失南京,不足以寒清廷之胆”(与冯国璋电报)。
  
  可见,袁世凯对天下大局,一直成竹于心。
  
  12月6日,倒霉蛋载沣辞去其“摄政王”一职,清廷完全处于“寡妇孤儿”状态。由于禁卫军统领一职由袁世凯嫡系冯国璋掌握,北京的清廷,尽操于袁世凯之手。
  
  在这样的情况下,袁世凯常召见汪精卫、魏宸组,于深夜从容议事。
  
  趁此机会,汪精卫力谏袁世凯认清形势,并盛赞他“一言足安天下”,希望他能当中国的“华盛顿”。
  
  夜深茶热,老袁莞尔,表示要“研究研究”。
  
  于是,唐绍仪率议和代表团二十人于12月7日出发。与他们同火车的,还有汪精卫、魏宸组。
  
  到12月底为止,南北和谈共举行五次正式会议(18日、20日、29日、30日、31日)。双方除讨论军队的具体停战措施外,主要争论焦点在于是“君主立宪”、还是“M_Z共和”的国体选择。
  
  袁世凯的本意是,以“君主立宪”与革命党讨价还价,再拿革命党的“M_Z共和”威胁清廷。
  
  伍廷芳、唐绍仪皆官场老手,白天一脸正经谈空话磨时间,晚上老友鬼鬼欢宴,大叙乡情(唐为广东香山人,伍是广东新会人,都是同治13年的同级留美学生,他们本来就是老相识)。
  
  作为背后实际操纵者,袁世凯在北京遥控着一切。
  
  对于清廷权贵和满朝的老臣子,袁世凯一直表示出忠心耿耿的样子。他发誓绝不辜负“孤儿寡母”,要拼命死保清朝皇统,以报国恩。同时,他大讲南军之盛,说对方兵精饷足,力量强大,不停吓唬周围的满清贵族,并对庆亲王奕劻讲:“谈不拢,我们就与南军打(先表忠心),但是,打赢了固然好;如果打不赢,连南方‘ 优待清军’那一条都得不到,那就不好办了……”
  
  袁世凯吓唬庆王,庆王转身就去吓唬隆裕太后。
  
  于是,清廷只得同意唐绍仪电奏召开临时国会公议国体的要求。
  实际上,当时南北双方已经有了草约五条,最主要的内容有三:一,确立共和政体;二,优待清皇室;三,拥推促使清廷退位者为大总统(没好意思明点袁世凯的大名)。
  
  如此看来,一切都似乎在袁世凯预先拟实的轨道上进行。
  
  但是,孙中山的突然回国,打扰了老袁有条不紊的步骤……
33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7-31 06:56:49 | 只看该作者
  别人洒血我摘“桃”——孙中山归来
  
  武昌起义发生后,孙中山先生在干什么呢?他当时正在美国哈佛的华人餐馆端盘子。(这是历史大家顾德刚考证而出,非大王本人杜撰)。
  
  对于武昌起义的成功,起先孙中山也大不以为然——长江流域从未入他的法眼。因为,他早先很崇拜洪秀全,走的是“边角革命”那条路——即从广东、广西开干,想趁当地清廷力量弱的机会,切开一块“富而通”的广东先占着,再下“勇而悍”的湖南,而后江西、湖北,走当年“太平天国”的道路。
  
  孙中山这个人,运气确实好,连死都死得是时候。他死于1925年,时年59岁。我们假设(历史没有假设),如果他死于1924年“联俄容共”前,或是稍晚死于1927年国共分裂之后,他就不可能有日后国共两党都对他大表尊敬的历史地位。
  
  我们抛开李敖大师的愤激言论的偏见(他与国民党深仇大恨,主要因为入狱数年而结,故而此老对老国民党一直有“剖棺戮尸”之举),仔细探实孙中山的早年经历,可以发现,在得到黄兴支持之前,孙中山革命道路很不顺利。在国内,只有会党支持;在国外,只有部分华侨给钱。与黄兴联手后,同盟会成立,他才有了极大的腾挪空间。
  
  
  纵观孙中山一生矜诩的“十次革命”,他只有一次亲历战阵。自1895年至1911年的十六年间,老孙都是在国外遥控“革命”,专心致志地找钱,而对于中国革命真正方略性的具体指导,几乎没有。反观黄兴,亲自领导了八次起义。特别是1911年初夏的广州之役,连他十八岁的儿子也被他带到起义现场,父子几乎同殉革命。
  1911年12月25日,自美绕欧一路而来的孙中山,身穿笔挺西服,头戴博士帽,一脸笔容地走下海轮的舷梯。
  
  掌声响起来,人群欢呼声此起彼伏。当人群中有记者高问他,是否带来一笔“巨款”支援革命时,老孙踌躇满志地回答:
  
  “我身上一文不名,今所带回者,乃革命精神耳!”
  
  “群众”们仍旧鼓掌,对这位“革命伟人”的风趣、风度十分倾倒。
  
  欢笑声中,惟独一些同盟会老会员心中发沉:“总理”仍旧如斯,大言故态不改。
  
  12月29日,17省代表投票,有16票赞成,拥举革命大腕孙中山为“临时大总统”。其中一张反对票,竟然是同盟会老人谭人凤。作为湖南代表,他把票投给了黄兴。
  
  1912年1月1日,南京礼炮轰鸣,孙中山正式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。
  
  1月3日,各省代表投票,选举黎元洪为“副总统”。
  
  孙中山就任后,表面看上去,南京Z_F一派新气象。实际上,危机重重。
  
  
  黄兴负责临时Z_F人事安排。他不久前刚从湖北大败而走,故而对武昌集团诸人,心有怨恨,结果导致他在人事安排上严重失当——Z_F总长级人物,竟没有一个武昌首义之人入选。只有汤化龙一人,得了个陆军部秘书长一职(而汤本人在阳夏大败后离鄂赴沪,被武昌集团视为“逃兵”)。次长级倒有五个湖北人,王鸿猷、居正、汤芗铭、魏宸组、蒋作宾,但这几个人,无一人是首义功臣,多为留日学生出身。
  
  按常理,在首义中劳苦功高、名声又响的孙武,怎么也能捞个次长当当吧。孙武本人,还特意去了趟南京“跑官”,结果空手而归。
  悻悻之余,在黎元洪的怂恿下,孙武等人四处张言南京Z_F是由败将逃官所把持,任人惟亲。于是,他跑去上海,与鄂籍人士及一大批失意政客串连,组成了“民社”。
  
  孙武自任副社长,推黎元洪为社长。由此,黎元洪一个军头,也拥有了与南京临时Z_F分庭抗礼的政治组织。
  
  1912年1月9日,武昌的黎元洪电告南京Z_F,坚请以铁血十八星旗为“国旗”。经反复磋商后,南京临时Z_F以及“上海集团”作出让步,决定以五色旗为国旗,十八星旗为陆军军旗,青天白日旗为海军军旗。
  
  所以,中华民国的最早国旗,并非人们想当然的青天白日旗。
  
  黎元洪本人并不出面,凡事皆由孙武等人操办,最大限度地垄断湖北一切利权,联袁(世凯)拒孙(中山)。同时,黎元洪马不停蹄,借“北伐”为名,大肆扩军,把湖北军队扩至八镇,以自己亲信作干将,暗中延展个人势力。
  
  由于当时西方各国Z_F根本不看好孙中山和南京临时Z_F,都拒绝贷款给新Z_F。
  
  据胡汉民日后回忆,有一次安徽特使来南京请饷,孙中山大笔一挥就给了20万元。待胡汉民拿批条去“财政部”,发现金库内仅有现洋10块。由此,可见这可怜的南京Z_F真是贫到骨里。
  
  恰恰在孙中山是最需要钱的时候,日本人伸出了橄榄枝,枝头上挂满了诱人的支票薄。
  
  为了及时争取更大限度获取长江中下游地区利益,日本人出奇地“积极”和“主动”。
  
  在日本浪人宫崎滔天、山田纯三郎等人的撮合下,孙中山以苏省铁路公司、汉冶萍公司、招商局为担保,准备向日本方面贷款。
  
  2月2日,以500万日元为数额,孙中山以“中华民国Z_F”名义与三井株式会社正式签约。
  
  消息传出后,国内舆论大哗,民众极其愤慨,使得孙中山处于十分狼狈的境地。
  
  大实业家张謇致信孙、黄二人,苦口婆心地劝说:“凡他商业皆可与外人合资,惟铁厂则不可;铁厂容或可与他国合资,惟日人则万不可。日人处心积虑以谋我,非一日矣,然断断不能得志。盖(日本)全国三岛,无一铁矿,为日本一大憾事……民国Z_F建立伊始,纵不能有善良政策为国民所讴歌,亦何因区区数百万之借款,遗他日无穷之累,为万国所喧矣!”
  
  为表愤慨,张謇辞去实业总长的职务。
  
  远在武昌的黎元洪,闻此讯不禁勃然大怒,电斥道:“前清屡次抵债,尚顾此区(汉冶萍)而不之畀,(今)乃民国新造,反弃此权利,恐满清遗孽亦当笑人矣!”
  
  他要求南京方面取消协议,并声言要把参与对日本协议有关的盛宣怀等人(其实暗指孙黄)“判处死刑”。
  
  捅了如此大马蜂窝,孙中山张惶,电告盛宣怀赶紧取消与日本公司的协议。
  
  没过多久,日本大财阀阪谷芳郎提出“帮助”中国筹建中央银行。条件是,南京Z_F向日本借款1000万日元,以阪谷芳郎为银行总监。集股成立后,资本金为日币1亿元,Z_F股份为3000万元,以官有财产为股份证券抵押,年利率6%。这个拟议中的银行,还有发行纸币的特权,特许札有效期50年。
  
  如此巨大利益出卖,最终因南京Z_F的解散而未成事实。
  
  仔细爬梳民国史料,可以发现,其实在日后,孙中山最让人诟病的、对日本的“依靠”,还不是上述两件事,而是让人几乎无法相信的、出卖中国主权的“割让满洲”贷款。
  
  这一历史秘事,一直不为人所知。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,因为日本三井财团档案《井上侯爵家交附的文件》的解密而曝光。
  
  为了取得日本的贷款,在1912年2月3号与日人商谈汉冶萍公司合作的同时,孙中山就和日本三井物产管理人员森恪等人密议,主动提出把满洲(东三省)“租借”给日本,以换取日本方面以金钱援助中国的“革命派”。
  
  当时在场人士,除孙中山、森恪、宫崎滔天、山田纯三郎以外,还有胡汉民(黄兴当时生病)。
  
  孙中山表示,如果日本Z_F能在2月8号前把1000万日元贷款划拨到位,孙中山保证断绝与袁世凯的和谈,由他本人或派黄兴到东京,与日本Z_F缔结“出租”满洲的协议。
  
  会议过后,孙中山在2月5日、6日两次急电森恪,催促力成此事,并说南京方面为此已经把与袁世凯媾和的日期延至2月9日,恳请日方在9日前答复。
  
  日本Z_F出于慎重,一直迟迟未复。
  
  2月12日,南北议和最终达成协议,清帝退位。
  
  2月13日,孙中山辞去临时大总统之位,让予袁世凯。2月15日,南京临时参议院公推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。
  
  
  就连藤井升三这位研究辛亥革命历史的日本人,也痛心疾首说:
  “孙中山为从日本得到援助资金,作为代价同意日本租借满洲,对中国的主权来说,是要担当重大损失的,不能不说是对中国独立的巨大威胁……即使孙中山从日本手里得到1000万日元的贷款,停止与袁世凯的和谈,以武力打垮清朝势力,完成国内统一,作为其代价的日本对满洲的租借,必将成为引起国内外纠纷的原因,给新生的中华民国带来巨大的灾难……。因此说,‘租借满洲’贷款或叫‘割让满洲贷款’,是一笔危险的交易。”
  
  后来,讨袁失败后,孙中山念念不忘日本,不惜牺牲国家主权和利益,一直主张“联日抗袁”。
  
  1914年5月11日,他向日本首相大隈重信写过密函;1915年3月14日,他给日本外务省政务局长小池张造写过密信;同年4月,他还与日本方面订有15条密约――所有这些密件,均在二战后被美国驻日盟军总部曝光,他们在清理日本Z_F档案中查出了密件的原件。
  所以,1915年5月日本与袁世凯签订《二十一条》,国内人心大愤之时,惟独孙中山默无一言。这是因为,老孙暗中与日本人的密议,远远超出《二十一条》的内容。
  
  其实,在对日态度上,袁世凯从在朝鲜起就和日本人过过狠招,双方大有过节,且他本人内心中一直对日本人恨入骨髓。当大总统后,袁世凯是在被迫情况下与日本人签订,以至于他临死都念念不忘与日本人的仇怨。而孙中山呢,在对日态度上,则一直主动积极,一厢情愿。
  
  正确看待历史人物,我们一定要抛却他们头上的“光环”,才能清晰、全面、辩证地审度当时彼地的真实情况。
  
  看到这里,我们被教科书简化了脑袋的国人,可能不少人会茫然发问:日本人干吗支持孙中山,他们直接支持袁世凯不就得了?老袁日后,不也与日本签订《二十一条》了吗?
  
  理由很简单,当时的袁世凯,手握数十万人强马壮枪精的北洋军。如果他迅速统一中国,这个国家会迅速强大起来,强大到日本人会心中害怕。如此一来,东方睡狮摇头,小日本那条软蚕再不能在东亚耀武炫威。而孙中山呢,一直主张美国式的“联省自治”,这种松垮联邦形式在中国,肯定造成各省割据的事实,反而正是日本希望看到的局面。
  
  至于后来袁世凯得势后,日本人与他做交易的细节、互相利用的关系、以及老袁缺钱少饷的苦衷,读者可参看前几年的公开出版物《袁氏当国》(作者唐德刚),笔者不想在此展开细说。
  
  
  我想详细加以介绍的,就是孙中山与日本的关系。
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| 注册

本版积分规则

ҷϢ|Archiver|手机版|小黑屋|湖南农大 wanantan.com ( 沪ICP备06058577号

湖南农业大学-湖南农大ϵԭģֹδת,緢ֱؽ׷䷨,ϵ 1760816960@qq.com ǻᾡ촦
:վϽκκʽڱ̳л񹲺͹ִۣ
汾֧֣Discuz! X3.1 ֧֣Copyright© 2013 Comsenz Inc.

GMT+8, 2024-5-31 04:48 , Processed in 0.543955 second(s), 28 queries .

...